读而思
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建设推动以来,以集群竞赛为抓手,以集群促进机构为纽带,实现了企业集聚的“物理相加”转向企业及相关机构间互动合作的“化学相融”,形成产业链“上下游”专业化分工、“大中小”企业互动合作和“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新局面。
陈笑天 本刊副总编
侯彦全 赛迪智库规划所区域规划研究室主任
本文发表于《中国工业和信息化》杂志2022年2-3月合刊总第43期
全力推进产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顺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趋势、推动“十四五”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基本思路之一。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建设推动以来,一批科研院所积极承担第三方、专业化的集群发展促进机构,在推动集群竞争性企业和科研机构等相互合作,打造高度网络化协作的产业组织,提升集群、产业和行业治理的效率等方面开展了大量实践,取得了一批典型经验,有效填补了我国产业自组织治理的空缺。总结科研院所这类经验并加以推动,对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高质量发展,探索中国特色的产业治理专业化道路具有重要意义。
先进制造业集群指基于先进技术、工艺和产业领域,由若干地理相邻的企业、机构集聚,通过相互合作与交流共生形成的产业组织网络,是产业集群发展的高级阶段。
产业集群构成了全球经济的基本空间框架,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更多地表现在区域的竞争力上,而区域的核心竞争力则往往集中在地方的产业集群上。马歇尔(1890年)在《经济学原理》一书中,将产业集聚的特定区域设为产业区,并认为产业区通过企业的地理临近获得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随着产业分工的深化和产业变革的加剧,单靠地理上的“物理”集聚并不能创造企业竞争与协作的“化学”效应,产业集聚区亟须从无组织的地理空间集聚状态向强调企业互动与共生的地理临近和组织临近的产业集群转型升级。基于此,迈克尔·波特(1990年)率先提出全球经济下的产业集群理论,从竞争力的全新视角来看待和分析产业集群现象。王缉慈(2006年)在借鉴西方集群理论分析我国产业集群的基础上研究认为,产业集群作为一种新型的产业组织形态,由地理上邻近且相互联系的企业和关联机构组成,他们同处于一个特定领域,围绕共同目标,相互交流合作形成网络化的协作关系。
先进制造业集群具备产业集群的一般特征(地理临近下的高度集聚、基于专业化分工的产业联系、行为主体的互动合作)基础上,更具有技术先进、组织形态先进、质量品牌先进、生产制造模式先进等鲜明特征,不仅能实现规模效应和集聚效应,有效降低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还能够助推创新经济,打造竞争新优势。这种竞争新优势集中体现为集群的竞争力,主要分为五个层面。
一是较强的产业综合实力。先进制造业集群围绕主导产业形成了较大的产业规模和市场份额,拥有一大批一流的行业龙头企业和“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在行业标准、品牌建设和企业管理等方面都处于前列。
二是较高的协同创新能力。先进制造业集群建立了由核心企业、科研院所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围绕先进的生产制造、质量标准、管理运维等技术,形成了完善的技术创新体系和宽容宽松的创新文化,有效促进集群知识学习和技术外溢,引领着技术变革方向。
三是紧密高效的网络协作。先进制造业集群构建起了内部“结网和互动”的组织网络,围绕产业链、创新链和价值链形成了紧密高效的分工协作机制,有效带动大中小企业共同行动,实现产业链上下游和产供销协同发展。
四是较高的开放合作水平。先进制造业集群企业能够深入嵌入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分工,实现高质量引进来和高水平走出去,具有国际美誉度和影响力,并超越行政边界限制,有效促进了跨区域融合发展。
五是高效运行的治理机制。先进制造业集群建立了自发治理为主、公共治理为辅的集群治理机制,能够协调集群行为主体间的多元化关系。尤其是拥有为集群成员的合作交流进行牵线搭桥的第三方组织,带领集群成员发起集群动议、采取集群集体行动,提升集体效率。
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建设推动以来,以集群竞赛为抓手,以集群促进机构为纽带,实现了企业集聚的“物理相加”转向企业及相关机构间互动合作的“化学相融”,形成产业链“上下游”专业化分工、“大中小”企业互动合作和“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新局面。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集群对畅通产业链循环、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和确保经济安全的作用日益凸显,涌现了一批先进典型。
深圳新一代信息通信集群:为龙头企业夯实产业链底气。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作为集群发展促进机构,积极践行创新引领,与集群产业开展协同创新,新建45个企业联合实验室,与集群龙头企业华为开展多项合作项目,成为集群产业链协同创新发展的重要创新资源。联合深圳市政府建设深圳先进电子材料国际创新研究院,与龙头企业开展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取得显著成效。
株洲先进轨道交通装备集群:为高铁“金名片”筑牢根基。株洲国联轨道交通产业服务中心作为集群发展促进机构,依托国家先进轨道交通装备创新中心在轨道交通装备智能运维、智能感知传感器件、先进制造工艺、永磁传达应用、激光增材制造等方面开展协同创新攻关,支持企业攻克了IGBT功率半导体器件等技术。疫情期间成功研制了世界最大功率的世界首台储能式电力牵引轻轨车辆等高端装备。
杭州数字安防集群:为杭州·中国视谷建设打造协同创新生态。浙江省北大信息技术高等研究院作为集群发展促进机构围绕杭州数字安防集群开展产业协同创新、技术标准制定,在省市政府统一安排下梳理出数字安防产业链风险点,围绕超高清视频应用等方向开展关键技术攻关,与行业龙头企业共同出资发起成立智慧视频安防制造业创新中心,带动企业在智能视觉关键技术、疫情应急产品研发及产业化等方面研发攻关。
推动信息高效共享。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累计向近千家企业提供了科研信息、产业信息等服务,开放了共享价值超过7亿元的科研设备,同时协同国家集成电路设计产业化基地等开放资源,共同推动集群协同创新和技术转移。浙江省北大信息技术高等研究院联合集群企业,组建智慧视频产业技术联盟,服务整机企业30家次。
加速科研成果落地。深圳市清新电源研究院作为深圳先进电池材料集群发展促进机构,依托光明科学城、材料基因组大科学装置平台、前沿材料研究平台等,构建“基础研究+技术攻关+成果产业化+科技金融”全过程集群创新生态链。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探索建立了科技成果“沿途下蛋”高效转化机制,以“楼上楼下”创新中心打通创新链和产业链。中科院宁波材料所作为牵头组建了浙江省磁性材料创新中心和新材料初创产业园等中试平台,孵化高技术企业15家。
创新管理运营模式。中科院宁波材料所为促进集群发展,牵头成立了宁波磁性材料产业集群发展促进中心,形成了包括领导小组、专家委员会、中心主任、六个管理部在内的组织架构,构建了“基础和应用研究+技术攻关和孵化+产业综合服务”三类创新平台;牵头组建磁产业联盟,共建工程中心。株洲国联轨道交通产业服务中心按照“国联中心+产业联盟/行业协会+平台公司”的模式构建服务中心为内核、行业协会为中环、产业联盟为外圈的“三位一体”促进机制;依托“产业链联合党委+产业链办公室+行业协会”,形成多方发力、同频共振的集群建设联动机制。
一是鼓励科研院所积极承担集群发展促进机构职能。对照集群发展促进机构建设要求,鼓励集群内优势专业化院校、科研机构等创新主体,融合服务和创新双重职能,基于现有组织架构扩充组建集群发展促进机构,积极参与集群发展建设。支持科研院所将组建集群促进机构作为科研成果转化和专业服务交易的重要方式,推进深层次系统性制度重塑,放宽科研院所及所属研究人员运营集群发展促进机构的各项规章制度限制,逐步提升一线科研人员福利待遇,增强为集群服务发展的能力。
二是推动地方政府对科研院所放权松绑赋能。在现有科研院所作为集群发展促进机构的集群内,探索将推介招商、平台搭建、公共服务等多项功能实施促进机构人员运营、政府机构监管,将企业联系协调、行业行规等相关专业性工作逐步转交集群发展促进机构。推动责任松绑,加快健全落实鼓励创新、宽容失败的激励相容机制,激发科研院所增强服务集群发展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对科研机构服务集群发展的重点项目、重点会议、重点指标,给予更大的政策、资金支持等自由裁量权。
三是探索科研院所常态化盈利模式。逐步改善科研院所承担集群发展促进机构依赖财政拨款和政府出资的生存模式,提升政策服务、法律法规、标准品牌、科技咨询、技术保障、人才引育、产业链对接、风险防控等市场化业务收入占比,进一步挖掘会议、展览、考察等传统市场盈利项目潜力。推动深圳等地科研院所提升企业出海业务服务能力,提升对企业出海的外国法务、市场研究、风险预警、金融服务、疫情防护等保障能力。优化政府购买服务方式,逐步提高政府购买服务中科研院所中的比例。
(来源:中国工业和信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