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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的故乡:从濮绸到毛衫

发布时间:2021-09-19  阅读数:7908

一根丝线编织了濮院传奇的历史。华丽、高贵的濮绸,使得濮院与盛泽、震泽、王江泾、双林成为明清时期江南五大名镇。

桐乡市濮院镇,地处杭嘉湖平原,春秋时期是御儿一草市,古称槜李墟,宋元两代旧称幽湖、濮川、梅泾、永乐市,明宣德四年(1429)后,始名濮院镇。

在人类生活“衣食住行”的四大要素中,自古而今,智慧勤劳的濮院人选择了以“衣”为产业,昔为濮绸,今则毛衫,而且都做到了极致的地步,工匠精神与时尚追求相结合,不断演绎出传奇的经济神话,成就了浙江省毛衫时尚小镇、中国特色小镇的桂冠。

海内争夸濮院绸

01

“濮绸”是江南古镇濮院的著名品牌,自元代发轫,独领风骚于明清两代,日出万匹绸,名扬海内外。

在古代神话中,中华民族的始祖轩辕黄帝的元妃嫘祖首创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黄河流域的中原文明在时世变迁中,不断影响并渗透到长江流域,所以,从吴越一地的出土文物考古证明,江南的蚕桑业同样起源于农业文明时期,稻作与农桑一直是江南两大传统经济作物。在《越绝书》中,我们看到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采纳范蠡之谋,鼓励农民栽桑育蚕。可见吴越农桑古已有之,而范蠡认识到农桑经济的重要意义,所以奏请勾践推动蚕桑业的进一步发展。到了战国时期,各诸侯国无不重视、鼓励农桑,是中国丝绸史上的重要发展时期。秦汉时期,中国的丝绸产品愈来愈精美,并在汉代通过“丝绸之路”成功地开拓了国外的丝绸贸易,横贯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中国丝绸、瓷器、玉石……源源不断地输向海外,造就了隋唐两朝的经济繁荣,并促进了中外的文化交流。

濮绸的起源,同样带着绚丽的神话色彩。

嘉禾巨族濮氏八宅之一的大墙宅,乃濮友梅一房所居,位于濮院镇陆家桥西、梅泾之北。濮宅屋后有一株高数十尺的大桑树,年年桑叶繁茂,因为桑树太高无法采摘,所以大部分的桑叶只能任其自然地枯萎凋谢了。

南宋淳熙三年(1176)四月中旬,清明一过,正是春蚕时节,突然有一天,采桑叶的家丁发现无数的蚕儿丛生叶底,濮友梅得知后,与家眷们赶到树下观看,果真是满树小蚕!濮友梅便嘱咐家丁,就是够得着的桑叶也不要采了,留给这些蚕儿食用吧。日过一日,濮家上下只要得闲,就来看看桑树上的蚕儿,这株繁叶茂的大桑树,有足够的桑叶供养蚕儿,却见蚕宝宝日见长大,一个个白白胖胖,静立谛听,可以听到“沙沙沙”蚕食桑叶的声音。

蚕汛一月有余,但见叶尽成茧,结满了这株巨大的桑树,而且每只白茧都如鸡蛋般大小,这可把濮友梅喜坏了,忙命家丁架梯上树采摘下来,由蚕妇缫丝并织成绸,品质自是极佳。旧志编纂者在记录这个传说之后,如是写道:“一境蚕桑之利,自此日盛。”

濮绸的传说,还与刘基扯上了关系。正值元末乱世,刘基是江淮红巾军首领朱元璋的首要谋臣,有一次,刘基随军转战江南时,路过嘉禾永乐市,他忙里偷闲在繁荣的市区走了一圈,发现濮镇四面环水,而椭圆的地形,犹如覆于水面的一张荷叶,便认定这个古镇是块风水宝地,心想:“神州难得荷叶地,他日定会显真龙。”然而,他所辅佐的朱元璋,目标是推翻元朝、建立明朝,如果永乐市再出个真龙天子,岂不是要与朱元璋争夺江山?何况,这永乐市的濮氏始祖濮凤又是南宋驸马,子孙皆是皇家血脉。能掐会算的刘基,心中十分着急。当他在一条小巷中看到一户人家正在厅房挖坑,进前一问,原来是这家主人在安装绸机,不由计上心来,如果永乐市家家户户挖坑安装绸机,这荷叶地不就破漏了吗?也就不会再出真龙天子了。想到这儿,刘基得意地吟了首诗:“鸳湖西隅古梅泾,宋濮驸马筑庭院。荷叶棋盘珍珠漏,大明江山永千秋。”

明太祖朱元璋听说此事后,自是高度重视,即于立国之初诏令天下:“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木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麻亩征八两,木棉亩四两。栽桑以四年起科。不种桑,出绢一疋。不种麻及木棉,出麻布、棉布各一疋。”并于洪武二年(1369)诏命嘉禾永乐市的濮氏家族分七十二支迁徙各地,四散分居,以绝后患。

刘基设计破了荷叶地的风水,以防备再出真龙天子,这样的传说自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但是,朱元璋出台的农桑政策,确实刺激了明代濮院丝绸产业的发展,千家万户安装绸机,处处机杼声,日出万匹绸。荷叶宝地虽然未出真龙天子,然而濮绸之名却驰誉海内外,其生命力远远超过了朱家王朝。

濮院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是发生在春秋吴越时期,范蠡与西施在复国功成之后,“出三江,入五湖”,曾经隐居幽湖,在这槜李墟百丈河边的小楼,开了一爿范家绸庄,西施的苏绣绝艺,范蠡的经营有道,使得范家绸庄生意兴隆。这濮绸发轫之始,固然是非常有意味的。

然而,我们更愿意相信,濮绸之所以成为古代濮院的著名品牌、靓丽名片,实肇始于北宋官吏濮凤。濮氏一族南渡来浙,定居梧桐乡后,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男耕女织,经营家业。作为北方士大夫阶层南渡而来的濮凤,带来了先进的中原文明,既改变了梧桐乡的文化环境,又促进了槜李墟的农耕生产。

02

从人类生活“衣食住行”的四大要素而言,衣着的重要位置显而易见。所以,宋、元、明、清历代朝廷都采取各种措施劝课农桑,江南地区的嘉兴、湖州渐渐成为蚕桑重镇,居全国之首。嘉兴境内运河两岸遍植桑树,而纵深广阔的乡村,无不桑林稼陇,每至暮春初夏,一场场春雨催绿了鹅黄的桑叶,那是江南乡村最清新、最有气势的风景。

清乾隆十六年(1751),高宗爱新觉罗·弘历首次南巡到达江南运河,看到江南的蚕桑景象,这个能诗善画的风雅皇帝十分喜悦,即兴吟道:“夹岸桑树数十里,果然蚕事此邦多……”乾隆皇帝所高兴的,当然不仅仅是可以入得诗中的蚕桑风景,应该还有蚕桑繁荣这个表象之后的国泰民安。

“疏篱小屋旧乡风,入郭溪流处处通。一自凤凰飞去后,只栽桑树不栽桐。”从徽州休宁徙居梧桐乡的清初诗人汪文柏的《桐溪》,写出了他对于梧桐乡的诗意感受。

梧桐引得凤凰来,是吾乡先民的精神图腾。然而,栽桑、育蚕、丝织,具有了现实的关怀和世俗的温暖。

来自北宋朝廷的濮凤当然比本乡本土的农民更懂得蚕桑业所蕴藏的巨大经济价值。对于古代服装而言,棉、麻、丝、毛四大主要材料制成的织物,丝绸是最名贵的侈奢品,被誉为“纤维皇后”。作为天然蛋白纤维的丝绸制品,其光滑、柔顺、细腻的质感,犹如人的第二皮肤,柔和、体贴而又舒适,消费对象往往是皇室贵族、达官贵人,绮襦纨绔者皆非平民百姓。北宋有个文学家张愈写了一首诗《蚕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张愈无疑是具有人文关怀的诗人,所以如此动情、如此伤心。张愈诗中所揭示的现实,同样是梧桐乡的现实。几乎所有的蚕农辛辛苦苦忙了一个多月的蚕汛,采摘的蚕茧又几乎一个不剩地卖给了收茧的商贾,以换取更为急需的生产、生活必需品。衣衫褴褛的蚕农,忙碌蚕事只为养家糊口,又怎敢奢望满身罗绮?

濮凤定居在了梧桐乡以后,种田与养蚕成为他经营家业的重心。他把北方的栽桑育蚕技术应用到了江南的蚕事中,大幅度提高了蚕茧的产量。那些白花花的蚕茧,他不是一卖了之,而是进行深加工,请来蚕妇缫成丝,然后再出货销售,附加值自然数倍于售卖蚕茧。到了后来,濮家招聘丝织技工,把蚕丝织成绸缎,“轻纨素锦,日工日盛”,获利更是丰盈。

在年复一年的农桑经营中,濮氏家族的财富迅速累积,生活自是滋润无忧。元初,到了十世濮鉴这一代,家底极为殷厚。这个执掌濮氏家业的经商才子,没有满足于祖业守成、安于现状,而是从丝绸交易中敏锐地发现了巨大的商机,元至大(1308—1311)年间,濮鉴在闹市中心构居开街,形成了棋盘街,设立东南西北四大牙行——所谓牙行,就是为买卖双方介绍交易﹑评定商品质量﹑衡定价格并抽取佣金的居间行商。濮鉴经商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收取佣金这么短视,而是利用雄厚的资金实力,大量收购机织产品,待价而沽。更令人激赏的是,濮鉴拥有超前的经商意识,他要通过四大牙行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丝绸交易市场,建立起丝绸产购销为一体的产业链,为了实现这个宏大的目标,他投资建造客栈,以供南来北往的客商投宿,使客商食住无忧。同时,又建造了大量的仓库,储存收购来的丝绸产品,各式品种应有尽有。那些客商们,只要到了濮院,既吃住便利,又能采购到合适的丝织品,免却了奔波、羁泊之苦,可谓真正的“永乐”年华。

永乐市美名远播,丝绸客商纷至沓来。尽管永乐市周边各乡镇,都是蚕桑丝织之乡,但是远方商贾无不落脚在永乐市,因为笑迎天下客的濮鉴,已经细心到了连他们的起居都给安排妥贴了,而且丝绸品种齐全、质量上乘、价格公道,还有什么理由到其他乡镇淘选、采购货物呢?这一传十、十传百,五湖四海的丝绸商贾都知道了这个永乐市,知道了濮家四大牙行,所以一年四季川流不息,把带有濮氏鲜明印记的丝绸制品运销全国各地。濮绸之名,自此远扬。

永乐市近郊农村及邻近乡镇受到濮氏四大牙行的辐射与刺激,蚕桑与缫丝业得到了增速飞跃,无论是蚕茧、蚕丝,还是丝绸织物,大多汇聚到濮家的四大牙行交易,这使得濮鉴创办的丝绸交易市场货源充足,且质优价廉。

元代濮院居然在苏、杭、嘉、湖四郡中间形成了一个万商云集的丝绸中心,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赞叹的奇迹。

濮氏家族素有好客、热情的祖上遗风,其人格魅力吸引了各地客商、文人墨客,成为知交好友,外姓家族纷纷举家迁居而来,安居乐业。所以,人丁兴旺的濮镇一境呈现了“寺观崇隆,园庄环绕”的繁荣景象。

元末杨苗之乱,严重地打击了濮绸产业。当时,濮川一境惨遭蹂躏,十之六七民房被焚毁,居民与客商或死或伤、或隐或散,致使织机停产,商铺关门,一派寂寥,了无生机。一年之后,杨苗之乱平息,经过濮氏家族与其他族姓人家的努力,终于机杼声又起,永乐市的丝绸业得以恢复。

明洪武二年,濮氏家族奉诏迁徙,七十二支分析而居,只留濮鉴一脉后代居镇。明永乐七年,濮家余脉因靖难之役牵连而受命戍边云南。两次灾难性的摧毁,最终使得濮氏这嘉禾巨族在永乐市销声匿迹。

03

然而,濮家创下的“濮绸”品牌依然葆有顽强的生命力。这里有两个因素,首先是朱明王朝对于农桑的重视与鼓励,不断推动着蚕桑产业的发展,之所以打击濮氏家族,并非因丝绸而获罪,而完全是政治因素,所以本质上没有影响民间的农桑积极性。其次,濮氏星散对于已经形成的丝绸交易中心所产生的消极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段时间十分短暂,因为永乐市上的丝绸经营者十分明白“濮绸”品牌沉甸甸的重量,各地商贾一致认同的是濮绸的质量、濮家的经营方式,所以作为经营濮绸的继承者,他们无不以濮氏家族为经商榜样,悉心维护濮绸品牌,重振濮绸贸易。明宣德年间,秀水县的永乐市、桐乡县的梧桐乡先后成为建制镇时,两县都不约而同地以濮姓命名这个丝绸古镇,除了铭记濮氏家族的恩德以外,应该还有濮绸这个品牌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有一个关于濮绸的传说足以让濮院子民引以为豪。话说明代永乐十九年(1421),明成祖朱棣颁诏迁都北京,为了彰显大明声威,以慑外患之敌,命人在山海关树起一面大纛(军中大旗)。然而,山海关的风沙极大,这丝绸制作的大旗没过几天就被撕裂了,再换上新的大旗,依然是不出几天就褴褛不堪了。朱棣得知后,想起了宫中的江南贡绸,下令以剑锋测试绸缎的牢度,以选用最好的丝绸来制作大旗。测试下来的结果是,其他的绸缎,剑锋只刮了一个来回,不是起毛就是裂缝,只有濮绸,剑锋来回刮了三下,绸缎上才稍微起了点毛。濮绸当之无愧地入选,制成军中大旗,上书“天下第一关”,矗立在山海关上。濮绸果然不负众望,历经数月依然飘扬在山海关,而且艳丽的色彩经久不褪。当时,人们就纷纷传开了,称濮绸为“天下第一绸”。

从现代广告策划的视角而言,濮院先贤这个“天下第一绸”的创意,即便是放在今天的时代背景中,依然是光芒闪耀的经典之作。

当然,这样的底气来自于濮绸的品质。濮绸向以“练丝熟净,组织工致,质细而滑,柔韧耐久,可经浣濯”著称于世。

历经宋、元、明、清,濮绸是在不断创新中求得发展的。濮氏始祖濮凤于南宋建炎三年(1129)携家眷定居于梧桐乡之后,专心农桑,始倡绢帛,直到有元一代,轻纨素锦,独领风骚。明初濮氏星散后,濮院人接力打造、细心呵护濮绸品牌。

明万历年间,濮镇改土机为纱绸机,制造绝工,时有沈氏沈大德所产绸为最佳,远方客商称为“沈绸”。在里人沈廷瑞撰写于清康乾年间的《东畬杂记》中,记述了两个著名的机户:陆橙槐、沈周望。他们两家织造的濮绸在质量上精益求精,你追我赶,在激烈的竞争中,最后还是沈氏占了上风,客商称沈氏绸为“沈濮”,驰名业界。

著有《濮川地理史》的张文镐在《皋庑随笔》中记录了清道光年间他随外祖父曹芝山去湖州参观花绉、回濮后仿湖制绉一事,由此可见濮绸的品种在不断的增加、丰富。

清末民初,濮绸生产改木机为铁机。晚清时期,在濮绸的变革中,居住在镇太平巷的朱瞻淇是一个创新人物。朱瞻淇,字涤岩,号绿园,其家族世代织作濮绸。朱瞻淇知书明义,又乐善好施,生平喜欢文艺,善于谱曲,颇为风雅。在濮绸织造过程中,他总觉得濮绸美中不足,似乎逊色于湖绸,经过仔细琢磨,别出心裁地改摇纬为打线,并自置十三台织机,供镇上机户观摩,逐步推广应用,通过这项工艺改革,濮绸的质量、产量得到了明显的提高。热心的朱瞻淇对于贫困的机户,予以资金上的援助,使其购买丝料开工织作。如果机户的质量欠佳,他会亲临现场指导工艺生产。如此古道热肠,令人敬佩不已。

在一代又一代濮院人戮力一心的经营下,濮院成为集丝绸织造与丝绸销售为一体的丝绸专业市镇。从明万历时的“民务织紵,颇著中土”,到清康熙年间的“烟火万家,民多织作”,可见濮院镇丝绸业之盛。“其机产自镇及乡,北至陡门,东至泰石桥,南至清泰桥,西至永新港,皆务于织”,沈廷瑞在《东畬杂记》中大致描述了濮院“织聚一镇”的区域,“比户操作,明动晦休”,以此为中心,延伸至周边乡镇,为濮院这个丝绸交易市场源源不断地输送优质的原丝与机产。所以,濮绸品种繁多,织造精美。

濮绸有花濮、素濮;绢有花绢、素绢、官绢、画绢等;绫有花绫、素绫、锦绫;罗有三梭、五梭、花罗、素罗;纱有花纱、脚踏纱、绉纱;清末又盛产濮绉。濮绸中常销不衰的是“大富贵”“小富贵”等经典花样。

濮绸与杭纺、湖绉、罗缎并称为江南四大名绸,因而,皇室、军中,官宦、贵族,皆各取所需而竞购。

自从濮氏家族的四大牙行在明洪武二年官府籍没之后,其他濮商因为丝绸经营需要,各家丝行、绸庄相继开业。明清时期,绸庄以销售地命名的,则有京行、建行、济宁行、湖广行、周村行等,其中“京行”最负盛名,销售网络包括了琉球、日本、蒙古、关东等海内外市场。

随着丝绸交易的日益繁荣,各式商行应运而生,如桑叶行、烟叶行、陆陈行、麻皮行等,还有钱庄、当铺、茶肆、酒楼等,自棋盘街而至四栅,遍布大街小巷,行商、坐贾业商淘金,不亦乐乎。

清雍正《浙江通志》的编纂者对濮绸的偏爱远远超过了嘉锦,区区一镇的风头盖过了大名鼎鼎的嘉兴府:

嘉锦之名颇著而实不称,惟濮院所产纺绸,练丝熟净,组织亦工,是以一镇之内坐贾持衡,行商麇至,终岁贸易不下数十万金,居民借此为利。

日出万绸,日生万金,濮院自是名不虚传。明万历年间,秀水县令李培为玄明观撰写碑记时,兴致勃勃地叙述了濮院镇的繁华:“迩来肆廛栉比,华厦鳞次,机杼声轧轧相闻,日出锦帛千计。远方大贾携橐群至,众庶熙攘,于焉集往,亦嘉禾一巨镇也。”至清乾隆年间,濮院镇宛若商业大都市,镇周十二里,东西三里,万家烟火,车水马龙。全镇没有闲置的土地,绝少游手好闲之人。拥挤的市镇开始向郊区拓展,“拓街衢,广庐舍”,使镇郊贫瘠的田地迅速升值,达五十倍之高,真可谓寸土寸金。濮院之兴盛繁荣程度,可窥一斑。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生长于金陵江宁织造府,因曹家三代四任江宁织造,专司宫廷丝绸制品,锦衣玉食的曹雪芹后来在《红楼梦》中大量地描写到了纱、绸、绫、缎、锦、绉等丝织品,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其中甲辰本第七十回写到:“那晴雯只穿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书中有注:“院绸——濮院绸之略称。濮院,位于今浙江省嘉兴市西南,盛产素绸、花绸等。”(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红楼梦》上下两册,1982年3月第1版,2018年1月第66次印刷)

清乾隆己卯年(1759)九月,宫廷画家徐扬绘制完成了一幅长卷《姑苏繁华图》,进献给乾隆皇帝。《姑苏繁华图》反映了苏州“商贾辐辏,百货骈阗”的市井风情,歌颂“帝治光昌”之乾隆盛世,就在这姑苏繁华地,“濮绸”占据了一席之地,在阊门左、山塘桥右的临河街面上,有一家“濮院宁绸”的绸庄,一楼一底,左右两旁有铁器、铜器、钱庄、灯笼等店铺,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河面上各种画舫、船只或停或行,濮院绸庄扼交通要冲,可见选址之地利。而“濮院宁绸”这个招牌,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在濮院的方言中,“人”的发音为“宁”,在繁华的都市打出吾拉濮院宁绸的品牌,毫不胆怯,充满了“天下第一绸”的底气。

一根丝线编织了濮院传奇的历史。华丽、高贵的濮绸,使得濮院与盛泽、震泽、王江泾、双林成为明清时期江南五大名镇。

清代乾隆年间的钱塘诗人卢存心耳闻目睹了濮绸的辉煌,在《嘉禾杂咏》中,毫不吝啬地为濮绸挥洒浓墨重彩的诗篇:

宋锦人传出秀州,

清歌无复用缠头。

如今花样新翻出,

海内争夸濮院绸。


文章来源:浙江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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